犹怜妙语斋,陌上浅花开。
琼瑶轩读榜后,终至半夜,在楼顶轩面,随着天际闪过一片火红凤影。
顾点雪依靠在凭栏边,手持着银剪在修理盆栽枝叶。
一旁坐立品茶的美艳少妇,挑染红丝的墨黑长发在夜空里泛起芳馨,站在桌角处端壶伺候的夜孤寒,不停眨眼,内心有点想离开。
因为此时的气氛,有点僵冷,即便他已入化蕴巅峰,都隐隐发抖。
再罢,只见美艳少妇独孤夕雾,将手中盏茶放在桌面上,眺向栏边剪枝的窈窕苍衣。
“顾点雪!不是说好大比之后再颁发天骄榜么,可知你这一意笃行,会给这天下造来何等影响?”
茶盏内叶杆浮沉不定,苍衣丽人依剪花枝,不发一言。
夜孤寒遂也望向顾老板,心里很是急切。
不是,你别剪了。
快理一理人啊,再剪下去,你俩打起来不得把凉州搞个天翻地覆!
要是再惊动了女帝,寻过来碰巧抓到了他,不得把打了大败仗的他,弄得皮开肉绽啊?
就这样,待到又一片凤影飞回凉州城,顾点雪才回过身,走到独孤夕雾对面坐了下来,将银剪放置夜孤寒跨前,拿起夕雾的茶盏品了起来:
“都来十五帝,播乱五十秋。世道再乱,这天下也总比我见过得好,但它又没有我曾待的地方好。”
独孤夕雾笑了笑:“你说话还真矛盾,难不成这天下没你这小鲤鱼,出生水下那片没有灵气,在数千年写尽烽火兵戈的禁天福地好?”
“嗯哼。”顾点雪点头,口吻冷峻:“毕竟那是我家啊,又有谁人不思乡呢,只可惜回不去了。”
“回不去,是你不想回,还是不愿回?”
“也许两者都有点吧。”
独孤夕雾冷笑,柔夷挑发道:“说起来,我也很好奇,许攸把你从湖底世界带出来后,那水底世界变成什么样子了?别与我说,你没回去看过一眼。”
“一眼当是看过的。”顾点雪放下茶盏,眸视悬月,悠悠深深:
“还挺好的,在我走后,虽然人心还是那么乱套,时不时就有干戈再起,但过了千年,终究是星火燎原。”
聊着,顾点雪忽举起茶盏,望向独孤夕雾敬了过去:“说不准再过个千年,福地里的人即便没有灵气,也能凭机偃飞升到我们这座天下来呢。”
“希望有你说得那么轻巧。”
“当然,那里是我顾点雪见过星河最璀璨的时代!”
默默——
言归正传,属闺中密友的二人又怎可能真正打起来呢。
独孤夕雾先行问了句:“你离开天机门已有数十年,我还没问过你,如今的你站在哪一边?”
“如今吗?”
顾点雪回应着,目光彩彩定杯道:“明河即至,蛮沙万里。出野蟒入白虎,山河变日月衰。我谁也不站,但同天下之利者,则得天下;擅天下之利者,则失天下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顾点雪举杯站起身,孤望北境:“这局,终究还是让攸郎赢了!”
“天下事,皆为利。”紧跟着顾老板的话,独孤夕雾摇摇头站了起来,道:
“此间事暂了,就待云起时。只是如此等下去,多少有些无聊了。”
“也许,你可以找点事情做!”
话传来,独孤夕雾睨眼察佛过去:“什么意思?”
顾点雪俏指向城外森林,面带笑容,此般顺着手指方向看去,紫衣姑娘姜璇玑正辗转从森林走出。
“她的底我探过,枪术很不错,甚至于还有点练剑天赋。本来是要偷偷收下的徒弟,以致新榜排名我对她稍稍压后了一点,但如今想了想,交给你教,或者更为合适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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语停。
一片雪花从轩宇楼面袭下,飘摇而落,徐徐摇曳点缀凉州楚王别院。
衣着宫裙襦襟的楚王妃,卫素衣正独自提着灯笼走在甬道中。
随着小布鞋跨过廊门,便见一名靠在墙边,头带青山纹抹额的男剑修,陡然往跃门而入的楚王妃跪了下去:
“大夏山房,剑修苏左见过楚王妃!”
大夏密卫,四房。
有名鸽、鹰、山、水,其中鸽房司对外谍报,传宣诏命。
鹰房司守卫禁廷,传递文书;水房原属侍卫帝驾,后被昭安女帝遣调楚王姬少琅,成为楚王亲卫。
至于山房,有督导军策,缉捕管城,隶服皇室等要务。
同在昭安十一年,卫素衣循六礼,授典册嫁入楚王府后,由女帝下令,将山房玺印大权,移交楚王妃统辖。
其后山房彻底从皇宫大内摘出,全体房人转入暗面,再无人知其功效。
只是当嫁之年后,贵为王妃的卫家女,无官凭调,屡靠女帝亲令出入大夏密侦司,大理寺,并以及于六部中书府正,召见书令。
隐隐间,不少大夏官员从中品出味来。
大夏山房,明面女帝松权移交卫素衣,丰盛楚王羽翼;实际上,山房早已转变为一支代掌天下之令法,专司监察文武百官的组织。
至于山房目前还听命于女帝,又或是只听命于楚王妃?
就未得人知了。
再道回楚王别院,被山房门人苏左一言惊停的卫素衣,娇弱的身子并未因此错了脚步,只缓缓将手里的巡夜灯挂上廊门角,面色异常沉静,丝毫不见往日展露的病孱姿态,低吟问道:
“何事?”
半跪在地的苏左,低头望着眼前丽人一袭宫笼绣襦裙下,展露而出的翘头兰履,吸了口气回应起来:“禀告王妃,卑职需述密报三道。”
“说!”
苏左再道:“于今日卯时,苏老太爷离开了仙宫悬山,驭四马御车出幽州,似偶至徐州拜访了卫老,后出天岭关隘,眼瞧方向是要向凉州而来。”
闻言,卫素衣纤手从院墙摘落一朵曼陀罗华,放至鼻尖轻嗅:“苏左,你说老太爷来凉州是想干什么?”
此一问,中有玄机,也有道理。
只因跪在她面前的苏左,正正就是这一辈较为出色的苏家人,甚至在苏家族内,最近几年隐隐有不少风声传出,未来应让苏左接任世袭爵位,任苏家族长。
但经过卫素衣忽悠地一问,苏左面色倒未显出别样的神态,拱手仰头,目光低抬至王妃裙摆,回应道:“兴许是去往剑阁,见我堂兄。”
“如此吗?”卫素衣似是应下,后把花儿俏皮地放在跪在地上的苏左头上,遂问道:“还有两事呢?”
头上花朵在颤颤摇曳,苏左内心同地怯怯哆嗦,楞了下续说出来:
“还有两事,于今日午时,赵相府收下一无名匣子,其后于末时三刻,赵相在房中悬梁自尽。据府中内探传出,赵相死后未有任何书信留下。事发之后,山房门人立马对送匣人进行暗访调查,暂时无果。”
“还有呢?”
“最后一报。”苏左沉吟了下,抬起眸光,扫过站在花从旁挑逗嫩瓣的楚王妃,想了想才道:
“于今夜戌时,楚王遣信自呈女帝后,便命赢皓伴瞿女官随同,借用传送阵回了京都,后而临近亥时前,他们乘车銮去往了楚州。”
“如此看来,王爷应当是准备就绪了。”卫素衣道着,羽眉轻蹙,剪水秋瞳晃动别样神思。
只是她又再思索什么呢?
默然片刻。
卫素衣忽转过身:“苏左。”
“卑职在!”
卫素衣未有低头,站在苏左身前:
“传本宫令,撤回所有百官暗探,两日内抽调半数人前往凉、幽两州各城府司,督导军策;三日后,剩余山房门人自行解散,藏匿在徐、楚、灵、豫四州显赫世家中,并且……”
说着,卫素衣挽起臀后裙袂,在苏左面前蹲了下来,手中递出一枚印章:“并且……三日后若京中有变,你可携我大印号令各州山房诸曹,独掌山房,从此后山房由你调遣。”
“王妃此举是什么意思?”
卫素衣没有回答,挺起身看向转转飘落的细雨:
“爷爷说得对,有些事憋了几十年,总有爆发那一天。母后能压得了一时,却压不了一世啊。苏左,本宫问一问你,你要老老实实回答。”
有所茫然的苏左,皱眉道:“王妃请说,苏左无所不言。”
“你是山房的人,可你是谁?”
苏左闻言一惊,拱剑道:“苏左,先是夏朝的苏家人,再是天下的苏家人!”
“很好很好。苏左,本宫与你说件秘事吧。”
苏左暗暗点头,便听得王妃轻轻叹息。
“据爷爷说,在二十三年前,就是在洪庆二十年。那一年神州大震,天下禁地的空间通道居然无不一致地关闭了起来,原本集大兵陈临凉州的蛮族,没有按常规的趁危捣乱,而是回撤内地。夏朝也是秘密用传送阵,将数十万军伍用三日时间,陆续传往豫州火域,你可知当时天下发生了什么大事?”
苏左摇头,他十七载人生,还是头一次听闻这等机要。
“在军伍调动前,火域前域主忽然死了,原因不明。那时,先帝在大内深宫闭关玄修,未得提前得知此事,在域主事出之后四日,火域镇守九幽的通道莫名被一只怪异大手给打开了,无数魑魅妖祟从内跑了出来……
“……若是让这些鬼物全数冲入凡世,所厉灾祸比起夏蛮之间的交战,更有甚之。爷爷说,其间最为可怕的是那只大手所属的妖魔,要让它钻出九幽,整个天下都要沦为炼狱。苏左,你可知当时是谁遏挽了这场天地大变?”
“谁?”
卫素衣目光有所敬仰地道出后话:
“届时,已有不少邪祟窜进民间,一名恰经豫州的老剑修率先发现了怪事,自行调查进入火域发现地狱之景,立马凭借自身强悍修为砥力防御妖魔邪祟,恐怕也无我辈如今此等安宁之日。”
“老剑修?莫不是?”
卫素衣听着苏左的话,点头道:“正是前前任剑阁宗主,不过他身入火域没半天,就死在了那只大手下,真正遏挽大变的却是别人。”
“在前任老阁主死后,诡异大手生出一张大嘴,叱令上天无强者,还扬言七日后,身出九幽,将上界占为己地。言后,九幽通道跑出的妖魔邪祟愈发增添,其境界相比我人族修士,更是从一开始的炼气,涨幅为了归灵境,甚至还有不少的化蕴妖物。
“一时之间,得知异变而赶往增援的仙道修士,有不少就此丧命在了火域中,距离大手所说的七日之机,已剩下三日,皇室才反应过来,驰援火域。”
“可凭借阵法助力的凡人兵卒,又怎么抵得过犹如蚁涌而来的妖魔邪祟,直至三日最后一日,数十万兵卒已死伤过半,其剩下兵卒面对如此状况,无比想撤离火域,甚至有人自起枪芒,割喉自了。眼瞧着即将崩溃的战局,皇室都想好了要把豫州割肉作饵,以保喘息之际,终于还是有人站了出来。”
“他们不是什么忽然扬名的仙家修士,只在手臂处挽着缟素,手执一剑,站在了所有人的面前,并坚定地向妖魔邪祟冲去。在那片战场上,这数千剑修杀了最多的妖,斩了最强的魔,镇下了最诡异的魑魅。
“……而站在他们中的一个剑道修士,着白衣,一个持书修士,着儒衫。仅仅凭借半日,就带领最后驰援的一批修士,把所有邪祟推回到了九幽通道,让后来才得知此事,身在外界的洞虚境强者都惊得张开了嘴。”
卫素衣说着,手就指向了苏左,掩脸一笑:“对,就是像你现在这样把嘴张得大大的。”
苏左自知失颜,当下还是止不住好奇,出口问向了王妃:“那两位修士是?”
卫素衣也没卖关子,收回手道:
“白衣剑修,最后出剑大手,还扯着儒衫持书修士的衣服,一起跳进了九幽通道内,那时儒衫修士向外喊着,苏青山我草你大爷的。”
说到这里,卫素衣脸儿红红,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说了粗话所至,缓了会才继续道:
“在他们两人前后跳入九幽后,不过半个时辰就又跳了出来。此后九幽通道关闭,白衣剑修衣袂可谓被撕了个稀碎,浑身沾满了血污;
“反观那儒衫修士,出来后换了身新衣衫,然而他长发披肩处,也在不停渗着血落,这足矣彰显着他们二人在九幽下经历了什么。在此后,九幽大乱平复。”
“他们名字也随之传遍整个火域,白衣剑修,剑阁苏青山;儒衫修士,徐州许文轨。”
不知王妃为何突然和他说起故事的苏左,更是不知远在北境发生的一幕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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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净山。
浮光月色照洒在冰肌剔透的清冷绝颜上,走下阶梯的成熟佳人。
白玉高跟粘染梅花瓣,她一携孤冽剑眸扫向坐在梯角处,拿着树枝在雪地指指画画的剑阁‘大师兄’。
在佳人身后,一行青衫手扶腰间长剑,风骨逐现。
构出一副月下三人的奇妙景色。
后而,还是上官玉合檀口微张,吐出雾气朦胧缭绕,清声道:“准备好了?”
站在身后的苏云,不解此话,只顺着娘亲视线望向大师兄。
至于黄丰,则是慢悠悠站起回身,眼珠子饶有兴致地对向,整座天下最为熟美冷艳的妇人,道了声:“早就好了,只等师尊了。”
……
冬风飒飒,吹动清净山竹叶婆娑发出沙沙之声。
“娘亲,我们此出北境,不能直接使用开辟虚空过去?”
上官玉合摇摇头,“不行。”
又道:“并非云儿所想的那样简单,娘未及洞虚之时,也曾问过青山这个问题,他告诉我,这个天下也许没有想象那么小。”
“芳华域只是世界的一部分,他猜测整个天下就犹如一个被盖着的水缸,水缸之外也许还有着水缸,在水缸之外又有水缸。而我们这个水缸之内也许就散布着原本包裹本域面水缸的碎片。”
“碎片?”苏云疑惑了。
“没错,在很久很久的万古之前,外头那个天下破碎了,落到了我们这个位面,因此组成了一个个禁地,这也是为何禁地的时间流速与众不同的原因。”
“还有一种说法,那就是……”正说着,上官玉合抬起素手,往前触碰了下空气,道:
“可能……还有很多小世界存在于空气之中,只是我们无法触碰。如果洞虚不通过神识标记定位,贸然开辟虚空之门,就有不小心掉落到另一方天下、禁地的风险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
聊际,苏云在后,已渐渐走至山下,见师兄‘乖巧’站在阶梯前,便唤问了声:
“那师兄也要去蛮地?”
只见听到后头苏云的话,黄丰扭过身来:“没错,不然……”
然未等黄丰说完,上官玉合冷不丁刮了他一眼,插话道:“好了,无需多言。”
继而,便见娘亲翩婉过丰熟身段,紧实的剑阁衣袍下,双鹤含珠的乳团轻轻微颤,甚将一副玄门剑修独有的清心寡欲,又不得展露迷荡性感的气息,彻放而出:
“此行蛮地虽无危机,但也有风险相伴,娘唤上你大师兄,也是有备无患。”
原来如此。
虽只想和娘亲二人同行的苏云,听到娘亲的话,也不再好多说什么,转头瞧向师兄:“那便有劳师兄了,只是……”
说着,苏云将眼光落在黄丰一旁地面,斜靠的重剑上。
重剑无锋,但很是粗长大。
方才细聊后,苏云已知。
洞虚修士凌空而立,可裂虚而遁,然而洞虚修士也不是完全逍遥于天地间。
对于一些没有去过的空间,除非能凭借天盾牌,或者人物的标记,否则她们也无法凭借法则强行连接两片天地,故而此行北境,仍须御剑而行。
如此再落眸师兄的重剑,剑修御剑是一种修行手段,基本上炼气便可修行,只是飞不太高;
要随着修为见涨,方可遥遥跃云间,并且御剑还很考验剑修的灵气储备,以及对灵气使用的熟练度。
苏云自问,以绿卷等薄刃御剑飞行千里不降,不是难事。
但,要用上这么粗大的剑飞行,恐怕自己的灵气不需百里就要枯竭,落地冥想起码半个时辰才有可能回复。
再眼瞧师兄,就不说了,他御剑肯定很弱鸡。
虽然他此前比试,能和自己旗鼓相当,但那也是自己刻意收手的程度,要动起真本事,师兄十回合内还有举剑之力,都算修为有方咯。
这也并非苏云修为高了就过于自傲,而是在自己已近乎半步化蕴修为面前,师兄归灵八境的实力。
真不够看啊。
那么话说回来,苏云所想,那就是师兄要怎么去蛮地,想必是要换一把剑了吧。
然而,苏云能想到的事,娘亲又怎么可能没有思忖过。
甚至于在很早之前。
即便那时她蒙受媚药吞噬,但理智还是尚在的。
为了黄丰能代替剑阁出战和盟大比,更为了黄丰不容易败露自己身份,上官玉合可是把他抓进如同禁地的剑墓内,在内加速约莫一年光阴中,好好教导了一顿他的剑道。
一年光阴,要让一个从未使剑之人学会用剑不是易事。
但所幸上官玉合可能什么都不会,教人习剑还是非常过人的,黄丰的天赋也在那时光阴,完全呈现在了她眼前。
他很不错,不违心说。
黄丰当属上游的水准,虽比不上苏云,也远超所有剑阁弟子了。
故而黄丰几乎只用两月,就学会了上官玉合的基础剑术,并将清净心法作为了剑道底蕴,与他的内功心法融汇在了一起。
只是后面的年岁,这歹人就开始作妖了。
无论教什么都开始装作学不会,他一提起剑就手疼。
上官玉合是打他不行,念他也不行,又困于每过七日就要索求刮骨柔情,只好手把手贴上去教。
反倒这时,黄丰就乖了下来,可把清冷傲然的剑仙气得不行,差点一巴掌将他拍泥里去。
不过也正是这样慢慢磨下来,在上官玉合既恼怒又无可奈何的教导中。
黄丰总算习得了她的九成剑法,甚至有时黄丰借用自家手段幻化成曹少悲,在上官玉合面前耍起剑来。
她都有点分不清黄丰和曹少悲之间区别,亦真亦假了。
也可以说,黄丰经过那段时间,莫道他只是装成了大师兄的模样,他自己本身就成了上官玉合唯一的嫡传大弟子。
当然也只是嫡传,和苏云这种真传弟子可不一样。
只不过,苏云对于剑道所学颇杂,无论是清净山本身的剑法,亦或者铸剑山庄流传而出的剑术,和江湖上各种宗门剑技都有涉猎,属于博大精通。
而黄丰则只学了上官玉合一门的剑道,属于独善其曲。
所以说,黄丰也许比剑比不过苏云,但比起其他剑修,还是有资本底气的。
可不知为何,黄丰这蛮族龌龊货,对于长剑一屑不顾,就喜欢用粗大重剑。
如此就别谈御剑了,他就算会,也只用这大剑来飞,怎么飞都飞不了多久。
那要怎么解决黄丰御剑的问题,让苏云携带上,明显不可行。
按照苏云的灵气储备,自己可行千里,但带上一人的话,恐怕就要缩到八百里,而他们只有一夜离开凉州的时间,毕竟第二日巳时左右,苏云黄丰就得赶回大比,参加大比。
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行之法。
苏云仍思索际,便见三尺红潮悬空而出,白玉高跟渐踩剑面,上官玉合转过螓首,打破沉默:
“云儿,你独自御剑;至于你大师兄,他的飞剑坏了,时间紧也来不及换了,目前用的撼山又不适合御剑,便与娘同行。”
果然,但是。
什么!?
此话一出,苏云一惊。
只见黄丰就在身侧,略带欠意地朝自己笑了笑:“师弟,我就随师尊御剑而去咯,你可得追紧了。”
说完,就见他走到了娘亲身后,抬脚迈了上去。
苏云当然不愿意他人与娘亲共同御剑,但既然时间紧迫,娘亲又做好了安排,自己又能拒绝吗?
随则在后,苏云剑指前伸绿卷凌空而起,跟随着娘亲御剑而去。
雪影迢迢。
一抹红光与青芒与夜幕北凉上,先后划过。
苏云眼瞧前方的剑影,多少有些郁闷,手渐渐摸上了腰间的葫芦,想喝酒了。
可想了想,终归还是停住手,以免又惹得娘亲生气。
一路北行,大夏的风景随之抛向身后,脚下逐而现出漫边无际的荒漠沙丘,天下共计十四州,夏九州,蛮四州,夷独占一州。
夏朝九州最大,也确实是三国之中领土面积最为广阔的王朝,但蛮夷两地,也说不上渺小。
若论夏朝一州大概有方圆千里大小,那么蛮族一州便大概有着方圆两千里,夷地更甚,一州之地便足有五千里之多。
只是这两地的地界,蛮族多荒漠,夷地多冻土,他们能实用之土地,拢共加起来都不足夏朝三州之大,论繁华之所自然也比不上处处皆美况的大夏。
闲话不叙。
自在清净山起剑飞往蛮地,上官玉合并没有选择跨横断之森,直接进入蛮地,而是选择往偏西向北的方向往上绕,再越过荒漠戈壁夏建长城,行道入蛮。
夜幕下的巍峨长城,犹如一条蜿蜒万里的巨龙,盘踞在荒漠之间,磅礴万千。
继而碧落寰宇上,上官玉合率先御剑飞入蛮地,于两地交界的空中激荡起阵法涟漪,再隔三十里距离后,苏云又御绿卷飞入,亦然同理破开阵法。
长城两方,驻守的青鸾旗帜,以及对面的黄蛟蛮营同时察觉到有人私自越境,纷纷烧起烽火。
而红潮剑上,清冷无双的绝颜眺望着远处寂寥黄沙。
上官玉合对于没有通报边野而私入蛮地,会惹起什么事端,丝毫不在乎,只是没过一会,她就蓦然蹙起了眉:“手放干净点!”
肆掠的罡风多被红潮催散,偶有片缕扫起剑仙发丝,身在上官玉合后面的黄丰,一双黝黑的手逐渐攀爬着前方熟美身躯的腰肢。
细看之下,如今的他,身形正摆出诡异的姿态,下半身依旧维持着曹少悲的身段,而上半身却恢复回了自身丑陋模样。
“夫人放心,按照我的功法幻相,苏云是看不穿的。”细嗅着发端传来的芳香,黄丰微侧过头,赏悦前方倾世容颜,言语讥笑:“所以说,无论如今我想做什么,他都看不见呢。”
听着黄丰的话,上官玉合内心明显闪过的一抹异样,于话前紧绷的身子,又缓缓松软了下来,云鬓冷郁的濪颜上,绛唇稍启:
“你太高估了自己,又低估了云儿,从你在森林出现的时候,云儿的灵识就一直关注在你身上,往内探视观气已上达三十多次……”
“……就在此刻他的灵识也依旧死死锁着你,凭借你的粗杂手段最多也只能避开肉眼的观察,如果不是本尊一直帮你遮掩天机,你连怎么死在云儿剑下都不晓得。”
黄丰正感受着剑仙腰肢的柔软,面对上官玉合的话,乌溜溜眼眸稍觉片刻惊讶,又镇定下来,黝黑的手顺着上官玉合侧身往上攀沿:
“小子就是知道剑仙会帮忙遮掩,才会这么干,不是吗?”
继而,黝黑的手终究在触碰到乳肉边缘之时,被上官玉合紧紧窟住:“黄丰,你未免太嚣张了些,莫当真以为本尊不敢杀你?”
“杀,当然可以杀,要我死,黄丰这就可以去死,但也不急在此时嘛。”黄丰笑着,待甩开上官玉合的手,又忽地环腰拥住剑仙,吸着她香肩传递的温香,附嘴在她耳畔:
“夫人很强我知道,但你也有着最大的软肋。作为修仙者,就当凌驾世间所有规则,可你冷漠傲人的外表下,不过是你不懂得如何处理这些琐事,还有你太骚了!”
念及此处,上官玉合远山长眉陡然颦起,一抹红潮剑气兀地锁在黄丰颈前。
黄丰摆出誓死如归的模样,无惧道:
“难道小子说错了,其实夫人早就应该想好了邀我御剑,就会有如此状况不是?说实话,小子还是头一次遇见你这样的女人,潮汐体质属乃天赐,甚至于……噢。”
道着,黄丰厚唇咻地翘起,目光垂至上官玉合身下。
黄丰的手从环腰处挪到了上官玉合的臀后,手挑裙袂,凝脂般丰腴的臀峰甚至胜过天际上的旋月。
而在双臀之间,整枚玉如意正被一条银金色锁链绑缚深深捅进了她的蜜穴,再依靠着自身紧致穴肉的交夹,下股间处,涓涓流淌了数汩淫液。
“没想到,没想到。你还戴着它!而且……呵,夫人这锁身链用得可舒服?”
“事发突然,没来及取下罢了。”上官玉合说着此话时,脸色顿然如常,出手摆平被黄丰撩着翘臀的衣袂,冷声警告道:“快给我安分点。”
黄丰深深吸了口气,抚腰轻笑。
一抹青光即刻从后头追了上来,苏云御剑行于红潮之侧,落眸娘亲,濪颜稍染潮红。
在苏云追上来后,黄丰也已将幻相转换,只是他依旧扶着娘亲腰肢的模样,落入了苏云眼中,引得苏云内心一阵不快。
但也无可奈何,说不得什么。
毕竟大师兄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,他和娘亲的身份,就类似于自己与皖娘,只不过没有那么亲昵罢了。
如此有着上官玉合御剑破开风罡,入蛮不过两三刻,不知不觉便已进了近千里地,更有甚的,她们还追上了即将落下的夕阳。
“娘亲,我们要往蛮族深处而去吗?”犹豫了下,瞧着愈发往内的路线,苏云问道。
红潮绿卷下的荒漠偶起绿洲,随晚风轻轻摇曳,上官玉合扭转螓首,一行剑眸隐隐远观:
“到了。”
亦步亦趋,就在上官玉合话语落下。
百里之外一座浩瀚的城池,升起一片连绵白光,洪亮的号声震耳传来,四处惊动旌旗。
外围片片军账内炸出了无数身材健壮的蛮族士族,又紧急拉起账外停放的大角牛兽,陆续聚集起来。
这是……
苏云目露疑惑:(ノ○Д○)ノ
黄丰亦从上官玉合身后,往前方地面看去,眼中泛起深邃光芒。
瞧身下围来的上十万大军,以及蛮族城池结起的防卫阵法,上官玉合表情则一如既往的冷淡,遂招手唤来一片连云,让黄丰、苏云收剑站了上去,独自凌空踏气停在他们身前。
星火朦胧,未至半会。
蛮族士卒就持戈结阵面向了他们,苏云手握绿卷,剑眉皱起:“这是?”
未曾想,站在苏云身旁的黄丰,出奇的向苏云搭话:
“蛮地日暮城!这里是夏朝历来军伍,修士能抵达的蛮族最深处,师弟知道为什么吗?”
苏云摇头。
黄丰瞄了苏云一眼:
“整个蛮地四面黄沙,蛮族人从落地的一刻起,就要面临着吃食的忧虑,不过蛮地也并非全是如此荒芜的地界,在蛮地内部有着一处无比丰沃的土地,足矣驯养兽马,耕种灵米;但能够进入此内部的蛮人,十中无俩,能进入此内部的外族人,更是从来没有……”
“……究其原因,只因为在那外界驻扎了蛮族最强悍的军队,以及媲美夏朝京都防御阵法的日暮城大阵,传言此阵可抵御洞虚,若结合下方驻守军队的阵法联纵,能诛洞虚!”
闻言,苏云有所惊讶。
蛮族居然还有如此利器,但苏云内心没有丝毫担忧,能媲美洞虚的阵法,他不是没有见过,而上十万的军伍,看上去确实很惊人。
要让自己一个人站在他们面前,或许还有点担心。
可如今自己面前,凌空而立之人是娘亲!
咚咚咚——
浑厚的战鼓响彻,震颤心脏。
壮阔的日暮城在夕阳的照耀下,景况愈发巍然,连绵成片的蛮族精锐不约而同结成连横方阵,仿佛没个尽头。
黄沙滚滚间,若将他们放在凉州城外,恐怕都足矣让城中百姓胆寒。
于日暮城内。
一个民寨土堡,有不着寸缕的夏朝女子走出堡门,向着离开的蛮汉乌温祸和,递上兽皮大袄:“阿郎,怎么要走了。”
蛮汉披上大袄,看着城头烧起的烽火,一口蛮音道:
“真该死的,爷还没爽快够呢!想来又是有寻死的修士越境而来,看俺待会不把他皮拔下来喂豚。”
“阿郎得当心,血长老去凉州参加大比了。”
“得得得,有大阵在!就算他娘的剑仙,女帝来了,也不慌。”蛮汉满嘴不在乎,并还伸手捏向夏朝女子的乳肉,随着黝黑大手的揉搓,女子脸上尽显淫浪姿态。
“待俺回来,准肏得你生两娃娃!”
“啊……呜……就别捏了……痒……快回来……贞儿让你肏!”
“嘿嘿!”
言罢,乌温祸和骑起牛兽冲出日暮城。
站在其身后的夏朝女子,则顾不得身下的泥泞,从土堡门后取起红衣银甲,迅速穿戴起来,再走出土堡后,一双闪烁寒芒的明眸,举盼天际上凌空站立的白衣身影。
“可算,等来主人了。”
便见其冷笑了声,翻身上马,手持银枪,向着另一端的城门策马离去。
此人纵马握缰之熟练,那一袭红衣挂银甲,夹着马镫的修长美腿,笔挺的身影,英气飒爽又饱满柔情的脸蛋,都将其身份彰显无疑。
大夏帝姬,青鸾营女将,东方贞儿。
只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地,则都是后话,尚且将视线随着乌温祸和,移向城外。
城外,乌温祸和骑着牛兽,戴着牛兽式样的黑盔,渐行至方阵前,有蛮兵围了上来。
“什么情况?”
“回大帅!有三修士凌空突城,惊动日暮大阵,我等正起禁空兵阵,强行镇杀他们!”
“好,快去!”乌温祸和一脸讥笑,想迅速把这几个不长眼的货色解决,猴急着伺候那赶来侍奉的美将。
毕竟对他而言,又能有什么修士在此嚣喝?
就算是上官玉合、女帝到此,也不行嘛,阻拦洞虚的事,日暮城就不是没有干过,说不准她们来了,还能打下来,沦为肉奴!
继而,待方阵变动之时。
踏空白衣微动,高跟轻跺空气,于空中泛起涟漪,摇曳的裙袂内,赤裸的欣长美腿,脂凝暗香、香浮欲软。
上官玉合低头冷冷傲视着日暮城,就在这么一瞬间,密云压天而至,悬浮在整个日暮城的上方,给向来不惧伟力的巍峨城池,陡增了无比肃杀与压抑。
抵御洞虚的大阵和上十万的精锐蛮兵,对阵大夏第一剑仙,谁会奠定胜局?
依着画面,就犹如一人单臂阻挡千丈海啸的侵蚀!
然而,任日暮城的蛮族再怎么想,都不会得知,他们高空正战立着的,恰恰就是他们自以为无惧的剑仙。
紧跟密云施来,下方乌温祸和手持着一块类似天遁牌的物件,向天喊道,译出夏言:
“前来的下贱修士,乖乖报上名来!而且本帅告知你们一声,如就此降落,男的可让你死得痛快些,女的让你少受轮奸之刑,不过长得丑的话就算了,丢进大漠喂狼,哈哈哈!”
乌温祸和的话,随即引起军中阵阵耻笑哗变,战戈咚咚作地。
“聒噪!”
空中传出一声女子轻喝,声色熟糯。
“这女人的话听上去还怪好听的。”
“没错没错,感觉是个妇人,没准还贼好看,主帅得把她抓下来瞧瞧!”
“得得得!”乌温祸和按下身后守卫的议论,再扬起物件,大喊:
“上方的女修,勿要再做挣扎,你已被我族兵阵重重围陷了,反正你也逃不出去这方圆十里地,何况只要本帅一声令下,你就会被攻击,快快投降吧,少受折磨,下来挨肏!”
云间。
苏云横皱剑眉,黄丰在旁,如果不是身份原因,都想找个洞捂脸躲进去。
身前墨白剑袍稍动,在罡风的吹动下,玉体若隐若现,身后那独属丧偶者的硕满翘臀毫不吝啬地颤漾了下,上官玉合提起红潮剑:
“云儿,娘仍有一剑,尚未传与你。为你示范一回,可看好。”
苏云瞩目而去,只见娘亲清冷绝伦的艳容,一双黛染远山眉正紧紧颦起,眸中神色一瞬间降到了冰点。
云儿与娘亲共居多年,可知娘亲此回是真的动起真怒了。
“我名上官玉合。”
下方:“什么?”
“大帅是剑仙!”乌温祸和身后的守卫拿着块玉牌,向他禀告道。
“怎么可能,开玩笑!”乌温祸和摆手耻笑:“堂堂剑仙怎么可能来这里,她不是在凉州参加大比吗?”
下方军伍有所搡乱,上官玉合抬起白玉高跟,莲步向前寸移一步,红潮剑挽动:“吾有一剑!”
旋即,在此话出后。
百里罡风骤然随之安宁下来,士兵互相议论的声音,听入对方耳里仿佛消散,整个日暮城都在刹那间变得寂静无常。
继而,上官玉合回拧红潮,平刺使出:“剑名,醉梦!”
苏云睁大了眼睛,娘亲这一剑行气的窍穴走向,和自己绿卷剑法最后一式太玄,很是相似。
若自己猜得没错,这一剑恐怕,就是绿卷红潮的合体剑法。
言犹在耳,再随着剑出,密云之下,红潮剑前。
化出满城风雨淅刷刷落下,一滴滴点向下方所有蛮族人的脸上,也就在他们一个个被雨水滴到的时候,便陆陆续续闭起眼睛,纷纷摆出舒畅的神情,陷入了他们人生最后的一场美梦。
剑仙之剑,既美,也寒。
就在他们连串入梦,被水滴下的面容,逐一淡淡生出空洞,染满猩红,顺着他们的呼吸之间,浑身就随着这点空洞,融化为虚无。
所谓醉梦,人亦入梦,谓之醉名。
剑仙看似怜悯的一剑,不在剑术奥妙,不在剑道之巅,为意境。
实际上,在她使出的霎那,如此一剑,便已结束了上十万人的姓命矣。
然,紧接着。
黄丰身形却陡然从云上纵跃而下,如同鹰击般直袭向下方阵法之首的乌温祸和前,翻掌拍在他肩膀上。
俄顷,乌温祸和从梦中醒来,便见得眼前陌生的‘曹少悲’容颜。
黄丰紧提起重剑抵在他脖前,附耳在旁,口出蛮语:“兄弟,还是由我送你最后一程吧,对不住了,走好!”
语出之后,乌温祸和难以置信地睁开漆眼,望向眼前人。
撼山剑抹喉血出,眼前的光景慢慢变得模糊,身子愈发变得沉重,可他却笑了。
小污泥人,出息了啊。
踏踏——
脚步声落地,苏云在黄丰跳下后,就跟着跳了下来,目瞧此景自然喊了声:“师兄。”
只见黄丰抽回剑,手拎着乌温祸和的头颅回过身,脸上满是笑意:“怎么了,师弟?”
“师兄你这是?”
“宰个蛮军大帅,是我平生一直想做到的事,这回总算得偿所愿了。”
原来如此,听着师兄的话,苏云点点头,但也在一旁与他说道着此行为很危险的话来,要知道娘亲的剑意可不是盖的,如果不是她放纵了此举,师兄这跳下来不小心粘到一滴剑雨,后果都不堪设想。
此时,一对白玉高跟缓缓从天而来。
上官玉合的冷艳简直无时无刻存在着一种引人犯罪的韵味,如此流荧透明白玉裹挟的莲足。
在落地瞬间,光洁雪肌稍稍被压红,那一颗颗生长在莲足前的嫩藕笋趾,无论何时入眼,都会让人自发感觉,属乃精心创造出来的完美产物。
尤其别提,那敞开在白跟足面上脚背,浮连在上,微微透着两分薄凉的青筋,画师作画有多难,往往在纸面勾勒一笔,都等慎之又慎。
然而这数丝筋脉,就仿佛在娘亲如羊脂白玉的美足画卷上,交由世上最出色的画师,往上勾出了最动人的痕迹。
莲步渺,微褪些跟,含羞举步步香阶;
半舒卷,巧钩新月,借问此霜天可有,姮娥掩叹孟季长!
墨白长裙婉约纤腰,上官玉合落地片候,胸前双鹤衔珠颠簸摇颤,衬托下的窈窕,绝如纯白洛瓷倒扣两碗乳肉,尽显熟妇丰腴。
她总是这样,既仙姿绝代,清高得将世间美人都不放眼内。
待微观之时,稍微透露出的迷人风韵,又在勾连众生,也许这两种违和的反差,适值是因为娘亲同时具备着,孤冷的容颜与放荡神驰的身段吧。
既而。
上官玉合落地,将红潮归鞘,偏撇了眼黄丰,就径直走进了几乎变成一座空城的日暮城。
再见她走出两三步,檀唇渐开,催促了声:“还不快走。”
苏云闻言,自没再和黄丰闲聊,跟了上去,独留下黄丰四顾片周,深吸了口重气缓出,眼中既惋惜又痛快地走进了城门。
“云儿,你可学会了?”
“嗯!”
“只是娘,为什么?”苏云有语。
上官玉合在前,手撑剑停在入城门后,一处灵石搭建的传送门内,她并没驱动阵法,剑眸凝看着云儿,言辞委婉:“云儿是想问,娘为什么要把他们全杀了?”
“对。”
苏云不解,夏蛮两族的确世代交恶,居为夏人处境,定当把蛮族人视为仇敌。
但同时,他也身为炼气士,山上人;也是世俗认为的仙人,出而为仙,自生悲悯苍生之念,那么同而为人族的蛮人,又是不是非死不可呢?
“娘亲没有办法给你这个答案。”
听闻娘亲传来的解答,再让苏云思考拧起的剑眉,更皱了起来。
再然,黄丰亦在旁听起,上官玉合后说出的话语。
“于我,为剑修,为道上玄者。不求大道出迷途。仙道独贵生,只觉得他们对于我夏朝是威胁,对于我出言不逊,则当有取死之道。”婉婉道来话语,上官玉合又陡然偏转话锋:
“故而他们应杀。但是云儿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?依娘亲来看,你在想他们同而为人,因在仇怨,果在杀虐,可是否有另外的做法能保双全之美,是吧?”
苏云点头。
黄丰则后扬言:“当死则诛,师尊的立场做得有道理,没有什么好说的。”
却见上官玉合摇摇头,眸转欣赏地瞄向云儿,凭起手搭在他的脸上:
“道理这两个字,很大也很广泛,没有人能言绝对的对错,这也应是你要走的道。不过对于此,也许娘可以借另外一个人的话替你暂且解惑。”
“何话?”感受着娘亲柔夷传来的温暖,苏云询问道。
“他说,君子以厚德载物,也又言,人心善恶,书上有载。功到成处便是有德,事到济处便是有理。为人处事务实而不务虚,既无功利,则道义者乃无用之虚语。”
“如此,对于夏蛮两族的争端,他认为笃行不合于大义,虽高无益;立志不存于忧世,虽仁无益。因此他并不计较什么取死之道,只在于是否对己方有利可求,既然有利,心占理,又何必纠结杀与不杀呢?”
着实论道,虽尚不全人落座,晋立四人。
上官玉合所道,不论对错,只论自心自立场;黄丰相仿,但也有不同,他并不在意道理二字,只求随心,做了便是做了。
至于苏云,尚且没走出自己的道,只在于听在于看,看待善恶,看待对错,看待事功两过,他的道奠基在善,鼎成。
又或说,苏云之道,在于取舍之间,是取亦舍,由于娘亲向来对苏云的教育,在于诸恶莫作,众善奉行,积德累功,慈心于物。
所以,他的剑道是为了苍生,不为己。
至于上官玉合口中所说的那个他,则过于极端,万般事皆为利。
不生丝毫浪漫。
只是娘亲借话说出后,苏云皱起的眉终将落了下来,道:“正其义不谋其利,明其道不计其功么,云儿懂了,但也不懂。”
话毕,上官玉合濪颜容笑,抚理起云儿额间长发:“懂也不懂,亦是好事。走自己的道,走出大道。未来是大公小公,无私有私,也只在云儿一念之间,一剑之前。”
黄丰站在后方都想白他们二人一眼,瞧这甜情密意的,真不把他放在眼内了?
“只是娘,这借话之人,是哪一位?”随着话题渐散,苏云转又问了句。
以致娘亲收起了手,往后转身,在传送阵发光的灵石映照下,将曼妙曲翘的葫芦身段演绎到了极致。
转身后的上官玉合有所叹气,语气迟疑:“说此话之人,是曾经和你爹投缘的一名儒生,其名许攸。”
竟是他?
听到此话的苏云,明显目露错愕。
只是娘为何向自己突然说起这个名字?
苏云硬压着眼底疑惑,没露出半分异色,询问道:“这许攸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
话起时,上官玉合单手按在传送阵的启动阵眼上,输送灵气,冷冰冰的模样,届时似是想起了旧事,有所复杂。
良久,她轻轻吸口气,红唇双唇渐开:
“在很多年前,那时候娘和你爹正在凡俗历练,谋求破境的机缘。”
言语憧憧。
仿佛将一切带到了数十年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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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州。
“人之初,性本善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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